作者:凝冰吹雪
來源:古劍奇譚吧
北洛
關鍵字
無爭,守護。
無爭
“劍雖是利器,但君子之劍用以強身健體,明理治學,不逞兇淩弱,不好勇鬥狠,克己復禮,身在微塵而心如琉璃”。
從撿回他起,師父,也就是養父曲先生就在教導北洛何為君子之劍。而北洛的佩劍“無爭”的存在,就是在不斷地提醒他這個道理。
所謂無爭,往小了說,不恃強淩弱,也就是不仗著自己比別人厲害就欺負別人。往大了說,就是“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很多人一提起退讓就會暴躁,覺得這是軟弱的表現,其實不然。這種無爭,是寬容,不是無能為力情況下的不得不低頭,而是指懂得求同存異。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每個人甚至每種生物因為出生、成長的環境,接受的教育不同,自然會有不同的觀點。接受這個事實,不強迫他人接受自己的觀點,就是無爭。
為什麼曲先生要把這個作為劍銘,來時刻提醒北洛呢?“呼嘯天地,縱橫四野,以劍為喻,辟邪即為殺伐之劍。你的老師卻希望這柄利刃永不出鞘”。
從玄戈的話裡我們可以看出,辟邪這個種族天生好戰。而按照一般規律,所有種族在幼年期都很難控制自己的天性。可以推測,北洛在年幼的時候,是一頭凶獸。
這種天性放在魔域沒什麼,因為所有魔域的種族都是“不生則死,不戰則亡”的。但常世不同,“那裡很多人從生到死都不需要以命相爭,平平淡淡過完一輩子”。
從北洛的回憶裡我們也可以看出來,因為路遇強盜,他就把強盜全部砸死,然後扔到懸崖下。所以他當時的養母就嚇壞了,覺得他是個怪物。
所以為了讓北洛更能適應常世,也就是人界的生活,曲先生給了他“無爭”。
而實際上我們知道,他其實是稍微有些矯枉過正的。比起驍勇善戰的大將軍,曲先生是想將北洛培養成一位心懷天下的文臣的。因為在君子之道中,殺伐之能是比不上治世之才的。就像縉雲說的,姬軒轅就比他更有價值。
所以玄戈才會說“你的老師卻希望這柄利刃永不出鞘”。
北洛認同“無爭”嗎?他其實是認同的。在回憶棲霞的時候,有一段他跟小朋友的對話,就明顯反應出他認同老師的話,執劍者雖能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但只有讀書,才能更好的實現理想,也即是“兼濟天下”。
但他喜歡嗎?他不喜歡。
從這一點我們可以看出,北洛他只是嘴硬,只是對當年被拋棄一事心有怨氣。就算再喜歡常世,他仍舊更喜歡魔域,更喜歡天鹿城,因為這裡才最符合他的想像,是他的故鄉。
守護
大家都知道,序章的北洛是非常反感繼承天鹿城的。但就像我上面說的,這更多的是一種意氣,一種不滿自己的人生被操縱的怨氣,一種明明當年拋棄了我現在卻又把責任扔我頭上的怨氣,一種打算作為人類而活的意志,還有他從沒正面說過,但從比劍時我們可以看出的一種意氣——他擔心玄戈的身體,同時覺得天鹿城有玄戈就可以了。
跟乍看上去不一樣,北洛是個特別明理的人,他從一開始就知道,玄戈在自己被拋棄的這件事上沒有過錯。所以在跟玄戈對峙的時候,他的反抗更多的是一種“有哥哥你就行了,我想幹嘛就幹嘛”的撒嬌心態,結果,他沒來得及跟哥哥撒嬌,哥哥就死了。根本沒有給他整理心情的時間,魔族入侵,幾乎是上趕著讓他拿起了王劍。
其實北洛這時候完全可以一走了之,辟邪族對他做了什麼?在他年幼時拋棄了他,又在需要他時不管他的意願強行將他綁回來,不由分說地把根本不屬於他的重任丟給他。他沒有在魔族入侵時一走了之,而是耗費妖力開啟大陣就已經是仁至義盡了,這個時候他要走,沒人有資格說他一句不是。
但這個選項就壓根就沒有在他的腦海裡存在過,他一句廢話都沒有就扛起了王位。退一萬步講,就算他真的不喜歡天鹿城,北洛也是“承君此諾,必守一生”的人。還是那句話,就算嘴上不承認,他願賭服輸,已經決定擔下天鹿城的未來了。
可作為王上,到底應該幹嘛呢?
這時候的北洛雖然不說,也沒什麼表情變化,但他內心肯定是無措的。他不像玄戈,從小受到為王的教育,雖然曲先生是把他當治世之材培養的,但到底不一樣,他甚至不知道在大戰過後自己應該做點什麼。
所以一旦發現有修復大陣這個重要事項後,他就風風火火的啟程了。
也許這個時候,他還打著“修好大陣就跑路,讓位給侄子”的想法,但之後發生的一切徹底顛覆了他的想法,讓他再也沒有時間去糾結自己那麼點叛逆的小心思。
司危抓了岑纓,北洛被巫炤一招逼退,要不是雲無月,他們兩個人都要死在這裡。
至此,雲無月重傷,北洛終於意識到,比起自己那點點意氣,明明是身邊的人的安危要更重要。
其實在回憶裡也有提過,北洛原本是想要作為人來走完這一世的。就算玄戈安排他吸收了自己的妖力,他仍舊將那團妖力壓得死死的,根本不去吸收。但經此一役他突然明白,身為人,他就無法保護雲無月,無法保護岑纓,無法保護天鹿城,更無法保護這被巫炤攪得天翻地覆的天下。
從那一天起,他封印了“無爭”和佛珠,開始使用“太歲”。
這不僅代表著北洛開始接受縉雲的傳承,同時也代表著他徹底放棄成為人類的願望,轉而以妖的身份來守護一切,代表他不再遵從曲先生的願望,比起治世的君子之道,他選擇了為將的殺伐之劍。
就像師娘曾經說過的那樣:“倘若沒有將士在邊關浴血奮戰,又哪來的太平日子”。
北洛在這一天走上了縉雲當年走上的道路,因為比起成為姬軒轅那樣的人,他更希望能夠奮戰在前線,為了守護他人而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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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纓
關鍵字
凡人,學者。
每一個從立項開始追過來的粉絲應該都有過這樣的錯誤預期,覺得岑纓會是像菱紗或者襄鈴那樣的人設。同樣作為女主角,大家不自覺的在心裡給她套上一個“男主角未來的老婆”的籠子。而在她剛剛在林子裡出場時,就開始打破大家對所謂“人設”的固有印象。
凡人
岑纓是一個普通人,在古三群魔亂舞的劇情中,她是戰鬥力最低下的人族,是千千萬萬個掙扎在妖仙神魔的爭鬥中的普通人的代表。她固然比許多同時代的人懂得多,固然有著北洛雲無月這樣的朋友,但當她面臨魔族入侵,鄢陵魔化之時,她仍舊是無力的。作為鄢陵城中唯一懂陣法的人,她要保護倖存者的安危,她不能休息,不能喊累,甚至不能放鬆一刻的神經。陣外群魔環伺,陣內失去親人的陷入瘋魔,所有人都把她當做活下去的那根稻草,她必須繃著,她不能倒下。
但人算不如天算,陣還是破了。
她在這短短的幾個呼吸的時間裡,面對了跟北洛幾乎同樣痛苦的選擇。她要救人,但是她沒辦法救下所有人,她做不到。那該怎麼辦?
答案顯而易見:留下希望的種子——留下靈火銃和它的製造者,為了未來的一線希望。
對,這就是最正確的選擇,是在那個時點上僅剩的選擇。但這不代表她不為此感到心痛。
如果可以的話,誰不想保全所有人。在關鍵時刻保留重要的人,不就意味著人命其實是有貴賤的嗎?被捨棄的人會理解她嗎?不會,他們只知道自己被捨棄了。可她不得不選擇。
是,她懂陣法,她可以擊殺一隻、兩隻、甚至三隻魔物,但也只是杯水車薪。在這樣的大災難面前,她也只是個無力的凡人。所有天真的夢想,在這一刻被現實打得粉碎。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感到絕望,在這樣殘酷的世界裡,人類僅僅是活著,都那麼艱難。終於,在最後關頭,雲無月出現了,飄逸,瀟灑,強大而充滿魅力,像一個救世主一樣降臨。她的出現不僅解除了籠罩在倖存者頭上的陰影,更是讓那個可怕的選擇題消失了。
所以岑纓哭了。不僅僅是因為大家可以活下來了,更是因為她可以把那個可怕的“拋棄其他人,保留希望的種子”想法扔掉了。不是因為她軟弱,不是因為自己可以活下來,而是因為,她留住了自己心中的那殘存的一點天真,一定有辦法的,誰都不用死去,所有的凡人都可以活下去的可能性。
從這一天起,岑纓找到了自己未來努力的方向,只為了雲無月為她保留下來的這小小的天真的願望,她花費了一生的時間。
學者
岑纓毫無疑問就是一個學者,可以說她是陣法專家,是考古學者,是歷史學家,都行。
岑纓之所以是岑纓,而不是“男主角的CP”,就是從他們一行人落入無名之地,第一次見到那個雕像時開始的。面對雲無月“想知道裡面是什麼,為什麼不打破它”的問題,她說了整部遊戲裡第一段意味深長的話:“研究古物是為了更多地知道歷史和世界是什麼樣子,我們從哪裡來,這之間又發生過哪些事。但如果為了弄清楚這些,遇到個東西就直接破壞掉,那留存的不就只有紙面記載了嗎,誰又能保證自己寫下的就一定是對的呢?何況一些做法也有傷天和,除非別無選擇,而且有絕對的把握可以復原,不然通常是不會這麼做的。”
這就是真正的學者對待歷史、對待文物所應具備的專業素養。遠超時代的發言,也是遊戲策劃借助岑纓之口想告訴我們的話。
很多人分不清考古和盜墓的區別,是因為他們根本不知道盜墓和考古到底在做什麼。
而以岑纓為代表的考古學家,他們主要在做什麼呢?他們在研究已經被發掘和可以被發掘出的文物,通過各種手段在不損壞的前提下弄清它們所在的年代,用途,並通過這些和文字記載對應,試圖推測出當時那個時代的社會圖景。也就是岑纓說的,“為了更多地知道歷史和世界是什麼樣子,我們從哪裡來,這之間又發生過哪些事。”
正因為比起學者的這個身份,身為少女的這個身份被弱化,所以經常會出現別的遊戲裡增進感情用的談話變成學術討論的情況。
岑纓是一個真正的學者。
謙遜,對於知識有敬畏之心,從不高估自己,不會隨便對不懂的事物下定論。
務實,比起高談闊論,她更傾向于讀萬卷書,行萬里路,不炫耀,不自滿,只是默默地做自己想做,該做的事。
求真,追求真理。
天真,對於世界抱持著好奇,對人類的未來充滿了樂觀的期許。
她踏踏實實一步一個腳印地往前走,就象徵著人類文明發展過程中那一個個不論是有名還是無名的學者,在自己短短的人生旅途中,為這個世界留下的那一縷不會熄滅的星火。
雲無月
關鍵字
夾縫。
雲無月一直生活在夾縫之中。
就像夜長庚說的,她是魘中的異類。不以人為食,不以折磨傷害他族取樂,以魘的標準看待她,就是一個叛徒。
但因為她終歸是妖,人族也不能容她。即便她幼時受縉雲教導,懂得許多人族特有的習俗和思維方式,但種族的不同卻註定了不容。
漫長的幾個千年裡,她孤獨地走著,孤獨地看著。
這期間,她被人抓住,想要抹去她的意識煉成妖僕過。也因為路遇大妖攪起人妖大戰而奮起,跟那大妖打得兩敗俱傷過。
但她從未因此就對任何一方有過偏見。沒有怨恨,沒有遷怒,她能夠理解人的痛苦,能夠理解妖的掙扎,明白身為強者就要有強者的責任,懂得收殮,懂得克制。
她抓住了囚禁她的國師,給了他應有的懲罰,卻還會為失去國師而滅亡的國度悲歎。
她跟那大妖打得天昏地暗,甚至為此失去聲音,卻從未要求過被她拯救的人和妖感念她的恩惠。
她只是默默地游走在常世與魔域之間,看到不平事就管一管。
事了拂衣去,不留功與名。
這才是強者最該有的姿態。
力量從來都不是過錯,選擇什麼樣的路,看的是擁有力量的人。
強者也不是因欺淩弱小而強,而是因為擁有高貴的靈魂而強。
若是擁有力量就不管不顧,那跟那兩個在雲上打架,就毀掉人族城池的仙人有什麼區別?
所以即便身為魘,她也比夜長庚高貴,也巫炤高貴,比所謂的仙人高貴。
關於她對於縉雲是不是愛這件事,我覺得應該跳出情愛這個框架去看待。
縉雲是她的啟蒙老師,相當於葛先生之于岑纓,養父之于北洛。
雲無月之所以能夠在那麼複雜苛刻的時光中保持心靈的澄淨,一方面是魘的感情確實淡漠,另一方面,就是拜縉雲的教導所賜。
這也是一種傳承。
就如她選擇雲作為自己的姓氏一樣,她繼承了縉雲告知她的一切,並將之發揚光大。
所以在我看來,她對縉雲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其實並沒有那麼重要。
只能說,她不會忘記。
如果非要以情愛來衡量他們之間的一切,只能說太過狹隘了。
姬軒轅
關鍵字
領袖,先驅。
姬軒轅的出場很靠後,宣傳期甚至連面都不露。為什麼?因為他的名字本身就是劇透。
天皇伏羲,地皇女媧,人皇軒轅。
三者雖並稱三皇,實際上,僅有姬軒轅是一介凡人。還是在神話時代,神魔格外活躍,動不動就毀天滅地的背景下,建立軒轅丘,團結各個部族,下令建設百神祭所,以人之力妄圖與神魔相爭,來爭一個人族萬年的延續。
領袖
他是人族公認的領袖。縉雲說過:“姬軒轅是族長,也是戰士。軒轅丘沒有不能戰死的戰士,只不過如果有那麼一天,我們都希望他是最後一個。”
身為戰士,他或許不是強的,但他的存在,卻比一百一千個戰士都要更加重要。作為一個領袖,眼光比其他一切才能都要更加重要。
他要知道,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接下來的力該往哪出使。只要有他在,所有人都不會迷失道路,所有人都不會喪失活下去的希望。這在一個朝不保夕,下一秒可能就因為神仙打架毀滅城池的年代,是一個沉重到無以復加的責任。
但姬軒轅扛下來了。而為此放棄的東西太多,多到我們不禁想問一句,他是否有怨言。但終究到死,他都沒有提過哪怕一字。他也曾有過青澀的時期,也曾有過恣意的年代,因為嫘祖遇險,不顧自身安危千里馳援,只為救自己心愛的人,多麼有氣概,多令人心折,結果是嫘祖的劈頭蓋臉的一頓訓斥。
他的命早就已經不是他的了,從他決定成為人族領袖的那一天起,不論發生什麼,他都不能死。成為領袖,他就再也不只是姬軒轅。所以他必須選擇。
不像岑纓,她終究等到了雲無月。
姬軒轅即便親自走上山頂,敲響聞天鼓,也沒有任何一個神仙來幫他。同樣身為脆弱的人族,面對魔族的大舉入侵,他能怎麼辦?
一面是戰力充裕,放眼所有部族都可以排的上前三的西陵,她的妻子選擇了封城之戰。一面是毫無抵禦能力,因為花朝節聚集在一起,代表著人族文明的匠人聚集地。
一個終極的選擇擺在了他的面前。救哪邊?
人命有貴賤嗎?同樣的選擇題相隔千年,同樣橫亙在姬軒轅、岑纓和北洛的面前。
姬軒轅盡了最大的努力,他選擇了兩邊都救。雖然他明知戰力的分流必然導致救援力道的不足,但是他沒辦法。
他讓縉雲先去集瀧,其實這就已經是一個選擇了。一個人的能力是否能夠影響戰局,只看他強到什麼程度,縉雲雖強,但與魔族相比,遠遠不到影響戰局的地步。可他還是派了縉雲去集瀧,而不是西陵。
很難講這其中到底有什麼樣的掙扎。或許是覺得如果嫘祖的西陵都扛不住,就算縉雲去了也會死在那兒,白白損失戰力,還不如去救有一線希望的集瀧,畢竟那裡留下的是人族好不容易才積累起來的一點點東西。
或許他從嫘祖的封城風煙中察覺到了什麼,明白了嫘祖的選擇,也明白她想要他做的事。
但巫之國碑林中,他明確地說出了這樣的話:“當初我讓縉雲去集瀧三邑,不僅僅是因為那些有許多婦孺,還因為花食節在即,軒轅丘最好的匠人,大多都聚集到了那邊。”
所以這個決定唯一明確的一點,就是他真的衡量過,比如戰士,甚至比起自己心愛的妻子,匠人更有保存的價值。
這個決定,不是導致那個慘烈結果的直接原因,卻成為了巫炤永遠無法原諒的契機。西陵族滅,巫炤發瘋,好友決裂,刀兵相向。巫炤跨越千年的怨恨,和永遠也得不到答案的縉雲。
但北洛可以說,或許當初他先去西陵,哪怕死在那兒也好過現在。姬軒轅不可以說。不管結果是好是壞,他身為領袖,只能承擔,不可辯駁。但當北洛問起時,他也有過動搖。
那個從不信神,表面上建立百神祭所,實則是為了向神魔亮劍的姬軒轅,也曾奢望過奇跡。
“如果當初敲響聞天鼓時,有哪怕任何一位仙人回應了,我就會信仰他”。
長柳,也許是代表著他內心最後的“軟弱”。
跟嫘祖在一起,作為戰士奮鬥在第一線,就算戰死也無所謂,不再去管身後事,簡單直白。斬三屍,這是他斬去的,身為姬軒轅這個人可能會擁有的幸福,是身為人族領袖絕對不可以有的軟弱。
先驅
“上天若是不生我們,這世間該有多無趣啊”。
不信神,不靠旁人,人族以人族自己的力量,立於天地之間,活得昂首闊步。這在神魔亂舞的神話時代,幾乎是不可想像的。
人族註定弱勢,沒有神仙移山填海的力量,沒有魔族不斷再生的體魄,只能跟老鼠一樣在大地上躲藏,在巍巍天地的夾縫中掙扎求存。但姬軒轅不想這樣,按北洛的話說,他傲得很。不僅要人族吃飽穿暖,還要與天爭命,要活得比誰都好。他以山河為籌,以天地為卦,建百神祭所。
表面上:蒼玄有聲,黎氓穆穆。天作首山,祭於百神(上天氣勢恢宏,百姓為止敬畏。在這天成的首山之上,以此為百神作祭)。
實際上:有命匪解,莫反兵戈。成其利刃,以衛以征(掌控命運不可懈怠,不可反對戰爭的手段。在此完成百神祭所,既用於戍衛,也用於抗爭)。
不僅僅是百神祭所,等到了西陵我們還可以看到,姬軒轅也研究出了靈矩之眼,只要過了實驗期,大規模投入使用,那麼就算對魔族,也不是沒有一戰之力。
只是晚了。沒能趕在魔族入侵之前完成,百神祭所也好,還是靈矩之眼也好,都沒能趕得及。但晚了就沒意義了嗎?
不,即便遲了整整千年,百神祭所還是發揮了它應該有的威力,拯救了陷入動亂的世界。
也許對於西陵來說,沒能趕得及,但對於整個人族來說,它趕上了。所以不能說它沒用。
只是人生百年,轉瞬即逝,很少有人能夠越過自己去考慮百年、千年後的未來。
巫炤沒能做到,所以就算他靠著秘術復活了,也仍舊活在過去的陰影裡,因為他看不到除了自己生活的時代以外的一切。
但姬軒轅做到了,嫘祖也做到了。他們選擇了犧牲重要的東西,為人族的未來留下希望的火種。
可以說他們理想主義,但不可以笑他們耽於理想。
姬軒轅面對仙丹不動搖,寧死都要以人族的身份死去,不是傻,而是他相信人的韌性,相信這個種族的可能性,相信總有人會繼承他的意志,相信人族雖弱小,但絕不會滅。
所以他帶著傲氣,邀請廣成子來見證他死後的幾個千年,去替他看看,人族必然會到來的輝煌。
“願我人族,於此魂夢江海、萬古河山之間,星火世傳,奮飛不輟”。
玄戈
關鍵字
榮耀。
辟邪,呼嘯天地,縱橫四野。
身為可以與高等魔族相抗衡的強大種族,辟邪幾乎站在了妖族戰力的天花板上。他們建立輝煌的天鹿城,世代傳承,不惜付出生命的代價,也要鎮守古厝回廊深處,魔域通往常世的通道。
作為遊戲裡我們第一個見到的城池,天鹿城壯觀而美麗。白金色為主基調的建築風格,乾淨寬闊的街道,錯落有致的植被,還有城中時不時竄來竄去,撞倒了還去哭的小孩子。這樣的壯麗一定是經過許多許多個春秋才能沉澱出的文化,才能凝聚出的智慧。
可這樣一座恢弘、似乎充滿了安寧的城池,卻在之後屢次遭遇戰火的摧殘。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這樣的感覺。每次大戰時,看著原本乾淨的地面被魔族紫色的也不知道是血跡還是粘液的玩意兒覆蓋,看著遠處硝煙四起,看著路邊一個個陌生的連名字都叫不住來的辟邪化為金光消失,都覺得這是一種褻瀆。
一種珍貴的東西被玷污的感覺。
我喜歡最初的那個天鹿城,祥和安寧,像是滿足了所有幻想的世外桃源,可以讓人從煩躁的情緒裡平復下去。但這只不過是一種錯覺。
天鹿城,從來都是戰場的第一線。
而辟邪,也不是什麼耽於享樂的種族。而是像雲無月說的那樣,是“不生則死,不戰則亡”的種族。
辟邪,是值得常世所有種族敬仰的,是值得所有托庇於他們的弱小妖族敬仰的。因為不論他們是為了什麼,他們確實在過去的幾千年中,一直守在空間通道的外面,從未退縮過一步。
即便是長老會中被斷言“最無智”的長老,也沒有流露出絲毫“不該守護通道”的意思。
對於被保護的種族來說,他們甚至沒有資格說辟邪哪怕一個不字,就算被屠戮半數,只為滿足一位辟邪大人的毛皮收集欲也只能忍氣吞聲。因為離了天鹿城的庇護,他們根本活不下去。
然而在這幾乎是天生被敬仰,理所當然被崇敬的氛圍裡,有一個人一直保持著他獨有的驕傲。
他就是天鹿城的王,玄戈。
玄戈生來強大,全盛期甚至可以跟始祖魔相抗衡而不敗。身為辟邪族中地位最高、戰力最高的存在,他應該從小都生活在族人、以及其他種族的崇拜和奉承中。可玄戈並沒有變成一個驕傲自滿,自高自大的人,而是成長為了一位克己復禮,不畏強權,不淩弱小的王,一個能夠把住王位而不是被王位綁架的王。
這簡直可以說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了。
想想他那明顯被王位綁架,被長老會逼宮的父親,這對比可以說很強烈了。
選擇殺死什麼錯都沒有的幼子的父親,和說出“我可以接受他死於戰場,卻不會為了尚未發生之事置他於死地”的玄戈相比,高下立判。
誰更強大?是擔憂自己無法解決雙子危機,以“將威脅扼殺于萌芽之中”為藉口殺死幼子的先王?還是死前諸事繁雜也要為弟弟鋪平一切道路,留給他手中所有的資源,連死後都要將妖力交給弟弟的玄戈?
相信大家心裡都有明數。
玄戈一生,風流而瀟灑,他既是天鹿城強大的王上,也會為了所慕之人而拋棄所謂“強大血脈”。這種選擇既代表他對所謂血脈決定一切的論調不屑一顧,同樣代表著,他對於在無數磨礪中、不戰則亡的夾縫中生存的辟邪族有著絕對的信心。
就像相信當時還很弱小的人族終會延續的姬軒轅一樣,作為王者,玄戈也有著同樣的信念。
所以他痛快地放手,把天鹿城的一切都交到看似不成熟的北洛手上。
因為他相信自己絕對不會看錯人,北洛一定會是一個好王。
傲氣、傲骨,兩者兼備。
而一直支撐著他的,就是他為之驕傲的東西。
不是辟邪強大的實力和特殊的地位,而是從一次次血與火的考驗中,世代傳承至今的那份僅屬於他們自己的堅韌與不撓。
巫炤
關鍵字
理想主義。
“他無疑是西陵八百年來天賦最強的鬼師,可也正因為這份強大,他只願求全,心中並無多少常人會有的成敗興衰之感”。
這短短的一句話幾乎就能概括巫炤的全部。
因為強大,所以不知敗北,因為強大,所以他覺得所有事都能夠得到一個盡善盡美的完美結果,也就是最優解。
而常人會有的成敗興衰,正是因為人力有時盡,更需天意成全。
比如百神祭所,一旦建成,那麼人族便有了與神魔相爭的餘地。
設計、建造,這都是盡人事。
但還沒能來得及完工,魔族入侵了,這就是天意。
常人能夠接受這個結果,因為他們知道他們盡力了,只是有些事不是盡力就能彌補的。
但巫炤不行,他的觀念裡,成或者敗,不存在中間。
同樣是百神祭所,沒能來得及完成,他只會責怪設計和製造的人不夠用心。
再比如西陵城滅。常人能夠明白,以西陵那副慘狀,就算縉雲先去了西陵,也不一定救得了西陵全族。況且同為人命,戰力強大的西陵和毫無抵抗能力的集瀧三邑相比,選擇救集瀧當然是因為西陵可能能撐得更久。
但巫炤不行。他只會責怪姬軒轅,拋棄自己的妻子和她的母族,去救那些外人。至於為什麼,不管是客觀理由還是主觀理由他都不會去考慮,因為在他的觀念裡,所有事都可以完美解決。做不到,要麼是你故意為之,要麼是你水準不行。
諷刺的是,就算恨姬軒轅入骨,他也沒有懷疑過他的能力。所以他必然走向另一個死胡同——姬軒轅是故意放棄西陵選擇集瀧的。
這個結論,讓他徹底被憤怒和恨意燒斷了理智。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巫炤的世界太小,只裝得下一個西陵。他再強再無敵,充其量只是西陵的鬼師,他活著只為西陵的存亡,至於其他部族,他毫不在乎。
但嫘祖不同,身為西陵的族長,她深刻地懂得這個道理。所以她還在時,巫炤就能跟姬軒轅他們共事。雖然不能認同他們的觀點,但巫炤還是會幫忙,因為他認同嫘祖,認同族長的決定。可這一切,在西陵城破,嫘祖戰死後全毀了。再也沒有什麼能夠成為拴住他的那一根絲線,巫炤就暴走了。
即便如此,他也只是恨姬軒轅,並遷怒至整個軒轅丘。若說他真的有多恨縉雲,我覺得還談不上。他知道縉雲只是聽從姬軒轅的調遣,他只是一個戰士,一把兵刃,所以打算跟他“今生再無相見之日”。
只可惜了嫘祖,要是她九泉之下知道自己寧可封城死戰,也要姬軒轅救下的集瀧三邑的匠人,被巫炤殺了個乾淨,該有多痛心。